追光·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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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黄明昊被吓得像是炸了毛的猫，整个人猛地一下弹起来，膝盖还在茶几上磕了一下“痛痛痛…呜…”
范丞丞看他反应过激，心里也不好意思，赶紧打开客厅的灯，把人拉着坐下，把他的裤腿撸上气去看他磕得严不严重。
“电…电话…呜…来电话了…呜…”不知道是痛的还是怕的，黄明昊都带上了哭腔。
范丞丞伸手替他拿过了手机，是他妈妈来的电话“没事，你妈的电话，快接吧。”
黄明昊定了定神，才拿手机“喂，妈妈…我没事…刚刚在上厕所…嗯，挺好的…嗯嗯…好的呀，大年夜是伐，初六也可以的…丞丞哥哥很好呀，没事他很照顾我的…好的…妈妈再见。”
范丞丞看他挂了电话又按下了播放键，黄明昊在边上哼哼唧唧揉着红了一大片的膝盖，开了口“我妈让我大年夜回去吃饭，初六去舅舅家吃饭，你一起去吗？”
黄明昊印象里自从大阿姨和大姨夫过世之后范丞丞就再也没过年来吃过年夜饭。
“我不去。”
“为什么不去？过年要一家团聚的呀，你一个人孤孤单单的不寂寞吗？”
“习惯了，你要去的话自己去好了。”
范丞丞说这话的时候态度说不上好，黄明昊觉得他奇怪怎么明明是一家人怎么过年都不愿意见一面。
“可是你好多年没来了，大家一定也很想见你。过年多开心啊，又可以拿压岁钱，又可以大家聚在一起玩。”
“没兴趣。”范丞丞被他吵得也没了看电影的心情，站起身来关了电视，拿起自己喝了三分之一的酒就要回房间。
“你很奇怪诶…”黄明昊不知道哪里惹了他不开心，嘴里嘀咕着。
“我就是一个奇怪的人。”范丞丞转过头不客气的告诉他“过年的快乐你去体会就好。”
范丞丞门关得很重，他也没管被自己丢在客厅的黄明昊，坐在窗旁的藤椅上看着窗户外面的雨，一个劲的灌自己酒“过年…呵…真的可笑，你们是一家人…我呢？犯不着假惺惺来跟我装一家人的模样…恶心！”
晚上吃饭的时候范丞丞有些醉醺醺的，两个人谁都没讲话，气氛非常的僵，黄明昊想开口缓和缓和气氛，但看到范丞丞阴沉的脸色，到了喉咙口的话又咽回了肚子里。
夜里，屋外的雨声吵得黄明昊心烦，但他又不敢闭眼，一闭上眼睛脑子里就不可遏止的想起下午看的鬼片。
“哗啦！”一道震耳欲聋的雷落下，吓得他缩紧被子里忍不住发抖。
他害怕的根本无法入睡，他想到在书房的范丞丞，想去找他一起睡，但又想到今天下午闹不开心后两个人冷战的样子，现在去是不是热脸贴冷屁股？
“哗啦！”又一声响雷，黄明昊抖得更厉害了，拿了手机看了看时间，凌晨一点。
「你睡了吗？【大哭】」
「还没」范丞丞几乎是秒回「怎么了？」
范丞丞正失眠在卡通农场收菜呢，就听见房间的门被推开了，接着“嗒嗒嗒”的脚步声，“咚咚咚”的上了台阶声，床旁围着的遮光帘就被掀开了，手机屏幕的光让他看清楚这个不速之客是黄明昊。
“你怎么来了？”范丞丞支起身子打开了手电筒照着一方小天地。
“我睡不着…呜…你要负责！”
“负责什么？你害怕？打雷啊？还是鬼片？”
“你别说了…呜呜呜…都怕！”
范丞丞听他这么讲抓着手机往他脸上照了照，眼眶还真的红了，看来不像是骗人的“害怕来找我干嘛？我不可怕？”说着就把光打在自己的下巴处，翻着白眼吐着舌头。
“啊！呜呜呜…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啊！”黄明昊又冷又被他一吓抽抽嗒嗒真的要哭。
“诶！我开玩笑的。”
“你陪我一起睡…我一个人睡不着。”说着黄明昊就掀开他的被子要往里面钻。
“诶？！睡不下！会塌掉的！”
“塌掉就塌掉！”黄明昊好不容易挤上了范丞丞的床紧紧抱着他的腰，死活不会再撒手了。
“咝，好冷…”黄明昊身上带着凉气，两个冰冷的脚丫子就往范丞丞小腿肚上贴“你先放开，我拉被子！”
“我不放！”
“听话！让我把被子和罩子拉好。”
“那你不许让我下去！”
“…真是拿你没办法，不过晚上别乱动，真的会塌的！”
黄明昊点头松开了他，范丞丞微微起身把罩子拉好，又用被子把自己跟黄明昊裹紧。
“胆小又嘴硬！”
“我没有！我是因为…正好又打雷了…所以才怕的…”黄明昊渐渐嘘声了，他怕再多说几句范丞丞真的会把他赶下去。
幽暗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下了两个人的呼吸声，黄明昊把脑袋靠在他胸口，脑袋上翘起来的几根毛挠的范丞丞下巴痒痒的。
“丞丞哥哥，你还生气吗？”
“嗯？生什么气？”
“就下午的事…”
“没什么好气的，你不是故意的，我知道。”
“你要是不愿意去就不去吧，我大年夜的时候早点回来，我陪你再过一次。”
半天没见范丞丞回答，黄明昊抬头看了眼，以为他睡着了“怎么秒睡啊？”
没多久范丞丞的怀里传来了轻微的鼾声，今夜的抱枕比平时抱着的都大，范丞丞将手又收紧了些，慢慢陷入睡梦。
大年夜那天，黄明昊确实回来的挺早的，9点刚过就拎着菜回来了，一进客厅看见范丞丞面前摆着叫的外卖和酒，他不满意的“啧”了一声，范丞丞这种颓气让他看着心里不是滋味。
“你这个人怎么每天跟个酒鬼似的？”黄明昊晃了晃他喝空的易拉罐和瓶子，扔进了塑料袋了“酒别混着喝，容易醉！”
“你这个小朋友酒喝不来，懂得倒是不少。”
“你等着！”黄明昊跑去厨房切了块带回来的酱牛肉，又拿了几个春卷出来炸得金黄“别干喝酒，一起吃。”
“黄明昊，你真的非常有做管家婆的潜质。”
“去去去！”黄明昊不跟醉汉计较“春卷趁热吃。”
“炸得不错。”
“他们今天问我了，你现在怎么样。”
“嗯，然后呢，你怎么说的？”
“我说表哥挺好的，不过大家好像挺操心你的终身大事的。”
“要他们瞎操心…我这个人跟谁在一起不是个祸害啊？可别耽误人家了，就适合一个人过。”范丞丞摆摆手对相亲谈恋爱这些事都没兴趣。
“那你没谈过恋爱？”
“可能吗？”范丞丞好笑的反问黄明昊，却在他眼里好像看到了可能二字“我谈过两次恋爱，真的。”
“说说？”黄明昊也来兴趣伸手拿了块牛肉在嘴里啃，准备听范丞丞讲故事。
“第一次大概是刚上高中吧，还挺喜欢我们班的一个小男生，可能因为他长得白白净净的，当时大家都十五六岁，都搞不清楚爱情是个什么东西稀里糊涂在一起了半年，我觉得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就是瞎胡闹，主动提了分手，后来直到高中毕业我们就再也没说过话。”
“还挺幼稚的。”
“可不是，我后来想想，屁大点事啊，怎么就能互相尴尬了三年呢？而且想想那时候的喜欢也挺不值钱的。”
“那第二段呢？”
“第二段啊，第二段就更好笑了，大学的时候大概大二吧，有个小学弟挺乖的，我也挺喜欢乖的，可能对他就好了些，让人家会错意了觉得我喜欢他，我吧，喜欢他也谈不上，充其量就是有好感，他来表白我就答应了，结果两月就分手了，啥都没干比网恋可能还差点。”
“你喜欢乖的啊？”
“喜欢吧，乖孩子谁不喜欢，但我也不知道我到底喜欢啥样的，我这个人谈不来恋爱，爱不了人。”
“不会的，你只是没遇到对的人。”
“说都这么说，但我真的无所谓，我活着也不为了跟谁爱来爱去的…那你呢，谈过恋爱吗？”
“没…我妈管得紧。”黄明昊有些不好意思“但是暗恋还是有过的。”
“小屁孩一个。”
“不许说我小屁孩！”
范丞丞不跟他计较“今天阿谀奉承讨来多少压岁钱？”
“怎么是阿谀奉承呢！我明明真情实感的！”黄明昊白了他一眼摸摸自己鼓鼓的小包笑开了。
“你可不知道我以前还要给他们敬酒的时候就特别羡慕你，你这张小嘴得吧得吧的说得话全是一套一套的，比我那一句身体健康万事如意厉害多了，吃年夜饭就是我的噩梦。”
黄明昊听他这么讲，拿过他的酒给自己也倒了杯“那我祝丞丞哥哥天天开心，身体健康，富贵如意，你随意，我干了！”
范丞丞听他这么讲伸手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我可没给你准备红包啊！”
“没事，就算没红包也要开心。”黄明昊看着他，透着他的笑容好像看见了藏在底下化不开的悲伤，他真的觉得范丞丞人和个性都不错，应该要拥有快乐。
范丞丞没什么过年守岁的习惯早早就躺上他的那张小床了，失眠依旧没有在大年夜放过他，想来可能是酒喝得还没到位，他翻来翻去又爬了下来，翻箱倒柜找出一个压箱底的陈旧红包，又翻了翻钱包，还好前不久凑巧去取了点现金放着身边备着，都是很新的连号钞票，他也没点到底有多少张，也不了解现在行情多少，反正想着也不是特别多，全给他塞进去了。
他没干过圣诞老人的活，更别说在大年夜晚上给小朋友发红包了，范丞丞踮着脚尖蹑手蹑脚的溜进黄明昊那间，看见他打着呼噜睡得四仰八叉的一点都不怕自己着凉了。
范丞丞走过去偷偷的把红包塞在他的枕头下面，又帮他拉好了被子，跟陆染说的半点不差，真像养了个孩子，抬眼看了墙上的钟，已经过了零点。
“新年快乐。”范丞丞做了口型，也算是跟他拜过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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